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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转贴:解剖教室一

发表于2006-07-03
房子的问题暂时还没有最好的解决方案,大家都在观望,也都在进行努力。但我们的论坛不能一直这样黯然和混乱下去。索性发个小说给大家娱乐一下吧!
发表于2006-07-03
说实话,斑竹啊,真的没心思全部看下去啊
发表于2006-07-04
这个故事不错的,两条主线贯穿,悬疑与恐怖写的都很到位,又不是特别吓人。看完结尾,真的会让人深深回味。在房子没有消息的情况下,不如放松一下心情。大家要是不喜欢,就在这里告诉我一下,我也就不费劲帖了,昨天帖这些花了我一个多小时呢。
发表于2006-07-05
刚吃完饭就过来贴了。不过大家好象不太喜欢,要是不喜欢就留个话,或者发个信息给我,不然我也是白费工夫。谢谢了!
发表于2006-07-08
别说,吓死人了
发表于2006-07-10
斑竹你的故事太精彩了,在哪里找到的?我一直在拜读,请你继续发帖啊,我正期待着下文呢!
发表于2006-07-10
马上就来!
发表于2006-07-10


“老蒋,就算是情痴,也不至于象你那样非得自绝于人民嘛!”申伟敲打着饭盒,在蒋伯宇的床边发泄着不满。 

自从上次周六酩酊大醉痛哭失态以后,蒋伯宇赖在床上已经三天了,除了上厕所之外,他的脚就没沾过地。每天吃饭也就是早晨让申伟帮忙带两个馒头,中午和下午颗米不进。不去上课,不和任何人说话,胡子拉碴,头发蓬乱。 

直到周三晚上,申伟把“狗头军师”段有智拉到宿舍门外的走廊上说:“你他妈到底管不管,这可是你出的馊主意,老蒋要进了精神病院,我非把你也揍成精神分裂。”段有智看看申伟晃动的土钵大的拳头,嘿嘿一笑说:“申哥,苦肉计之后,哪能不苦心砺志。再说了,那小子患的是典型的青春期失恋综合症,表现为三失一少,失眠失神失水加上少言寡语。最有效的药物治疗就是斯立普胶囊和弗盖克糖浆各一天三次。保管好。” 
申伟一把抱住段有智说:“你小子不早说,快!买药去。别影响金秋艺术节的足球赛。奶奶的,没了老蒋这球可没法儿踢!” 

段有智努努嘴说:“这药他不是在吃了吗?”申伟眼睛一瞪说:“他就一天两馒头,什么时候吃药了?”段有智嘿嘿一笑说:“斯立普胶囊的主要成分就是英文里的Sleep,弗盖克糖浆的主要成分就是英文里的Forget,音译词嘛。还不懂?”申伟举拳要打,段有智大笑不止地一溜烟跑没了。 

或许真是应了狗头军师的话,经过三天的斯立普胶囊与弗盖克糖浆治疗,蒋伯宇自己摇摇晃晃地起床了。就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他去理发、梳头、刮胡子,和以前一样重视仪表。那件破了的阿迪达斯经过他的清洗,再拿到干洗店里缝补与熨烫一番,基本上又平整如新了。
申伟对蒋伯宇的好转大大松了口气。他们系队是第一次参加学校的金秋艺术节足球赛,而蒋伯宇还算是主力队员。申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在新生班级里,他们98级麻醉系足球队正常发挥的话可以冲进小组赛的前二,出线没什么问题!如果再使把劲儿,运气再好点儿,进军四强也是有可能的。但愿这段时间,蒋伯宇那个情痴不要心潮起伏太大,那么全队的胜利都是有希望实现的。 

离正式比赛还有两个星期,申伟决定把球队每天早晨拉到操场上去实战一番。但他也不是没有担心,蒋伯宇暗恋的那个姑娘就在校田径队的事儿他也知道呢,这每天同台唱戏,蒋伯宇会不会心猿意马呢?申伟决定亲自找蒋伯宇谈谈话。 

恰好周五晚上学校大礼堂放映美国大片《阿甘正传》。两块钱一张票。申伟买了两张票,拉上蒋伯宇说:“走,陪老哥散散心去!”蒋伯宇没什么安排,他又挺欣赏汤姆汉克斯的演技,没推辞就和申伟一起去了。 

趁着电影还没开始,申伟说:“老蒋,下周一咱们队就要开始实训了。你能参加吗?” 

蒋伯宇白了他一眼说:“能啊!”就没别的话了。 
申伟咬咬牙,干脆直奔主题说:“那一位也在操场上呢!怕你分心撂挑子,别把哥儿们给害了啊。” 

蒋伯宇愣了愣说:“都过去的事儿了。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老大,好马不吃回头草!” 

申伟乐得一拍大腿说:“有种!咱们这次真要赢了,我掏腰包请客。” 





周一早晨刚六点,申伟就在寝室楼道里一通吆喝。还咚咚地擂门把那些足球队的球员往起轰。等他折返身进寝室却没见蒋伯宇的影儿,申伟以为这小子还睡着呢,走到他床前就猛掀被子,嘿,竟是人去床空。“奶奶的,一大早疯哪儿去了?”申伟纳闷着又转到厕所里吼了两声,还是没见人。他自己只得悻悻地先下楼。 

风雨操场上,申伟刚招呼着足球队的一帮队员站成队列,就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在远处的台阶上蹦蹦跳跳。“蒋伯宇你给我过来!”他扯着嗓子喊。蒋伯宇一溜小跑地过来说:“才来啊,我都已经跑三圈儿了。” 

申伟擂了他肩膀一拳说:“你奶奶的别有用心吧?!这么早来瞅谁啊。” 

蒋伯宇抹把脸上的汗说:“我说话算数!”看他通红的脸,不知是给冻的还是由于不好意思。 
训练很快开始了,准备活动后,申伟安排了分组对抗练习,他有意看了看蒋伯宇的训练。“嗯,壮态还不错,跑动挺积极挺到位的。”申伟心里暗喜,只要踢后腰的蒋伯宇能有这劲头,他这做前锋的就不怕后院起火了。 

还不到早七点的足球场,已被他们搅腾得灰尘滚滚,热闹非凡。 

虽是仲秋,但这帮球员踢得全身淌汗,虎虎生风。这里面最显眼的当然是蒋伯宇。他是一个感性的人,从踢球风格上也能看出来。进了球他比谁都高兴,满场狂奔,呐喊长啸。可输了球哭鼻子那也是常有的事情。他的那身纯白的“阿迪达斯”,更让他显得骁勇善战。根本看不出就在几天前,这个雄姿英发的学生也会因为失恋的痛苦而颓废不堪。 

就在足球场旁边的跑道上,校田径队一如继往地进行着训练。 
今天早晨的何继红,和往常一样扎着简单的马尾,朱红色的短袖圆领衫和长裤,在跑道上的奔跑像燃起的一团火焰。她偶尔会张望一眼那帮生龙活虎的球员,却只是淡淡一瞥。而蒋伯宇几乎就一心放在那个滚动的足球上。对跑道上的何继红,不知是有意忽略,还是真的已经淡忘了这段青春的冲动。 

但在这风雨操场上,蒋伯宇的一身白色与何继红的一身红色,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两个亮点。他的白色与她的红色在操场上奔走移动,却始终没有交叉没有碰撞没有聚合。
第二天的训练中出了点小意外。 

申伟正站场子中间指挥着他手下的兄弟们呢,见球场边一高个儿女生使劲地向他挥手。申伟一瞅不像是认识的,就没搭理她。一会儿做替补的守门员李锐跑过来说:“老大,那边一妹子找你哪,让你过去。” 
申伟吆喝一声:“我去去就来,你们练着。”边回头用手比划着指挥边向场子边儿跑去。 

到了那女生跟前儿,申伟还是不大认识她。“你找我?有事儿吗?”他气喘吁吁地问。 

这女生的个头差不多和申伟一样高了。她向申伟伸出手说:“有事啊,申队长。找你求援来了。” 

申伟没把握住的手放下来就糊涂了。“求什么援?”那个女孩子微微笑着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丹阳,97级临床医学系1班的。现任咱们系女子足球队的队长。”她的普通话说的嘎蹦嘎蹦脆,却把申伟给说得一愣一愣的,还是不知这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嘴上还是热情着,“哟,师姐呀。找俺有啥吩咐的?” 

王丹阳说:“请你给我们做教练啊。”申伟听得眼睛都圆了。“啥?教练?” 
原来是在这一届的金秋艺术节足球比赛上,增设了女子足球。王丹阳她们不知从哪儿打听到,说是98级麻醉系的足球队蛮厉害,遂找上门来请诸葛了。还有一个原因呢,也是因为同年级的那些男队都牛皮哄哄的,谁也知道一帮小姐不好伺候,遇到这种活儿都脚底抹油推了个一干二净。 

申伟嘿嘿笑着说:“师姐,你看我一队长,事关全队生死存亡,哪能离开啊。再说,咱们是新生,没比赛经验,你还是找别的强队吧。啊?” 

哪知这王丹阳不依不饶。提高了嗓门儿说:“那可不行!你要不答应,我们就天天到足球场上来闹,你们还想不想练啊?” 
申伟一听傻了眼。一帮师姐惹不得碰不得,真要来搅场子,他也没了招儿。 

王丹阳看他为了难,笑笑说:“申队长,放心吧,你们不是早晨练吗?我们就改到下午练两小时行了吧?绝对不和你的工作发生冲突。而且,你们比赛的时候,我们一定给你们当啦啦队啊。你想想多美。” 

申伟可没觉得这有多美,他天生就是个粗心眼直筒子的人,遇到女生那舌头就转不过来弯儿了,更别提要把一帮“足球宝贝儿”交到他手里。但王丹阳说话这么横,大理小理都被她搬出来了,也不好再推辞。他一时像接了个烫手的山芋,急得直搓手。 

正说着话呢,蒋伯宇一路跑了过来说:“老大,快过去看看,有个角球起争议了。”申伟脑筋一转,忙不迭地拉过蒋伯宇说:“嘿,师姐,我给你推荐个技术更棒的帅哥。”蒋伯宇一头雾水地说:“你们干嘛?推荐什么?” 

申伟忙把刚才王丹阳的话全盘托出,只是没说人家是有意来请他的,而是顺口改成了来咱们队寻找一个教练。末了申伟说:“蒋伯宇,我看这活儿非你莫属了,技术与口才你都是最好的。也算咱们队的一个外联任务嘛!” 
蒋伯宇还没说话呢,一直听着的王丹阳已经把手向蒋伯宇伸过来了。“只要技术好就行啊,麻烦你了。” 
申伟一把拉过蒋伯宇的手,交到王丹阳手上。“OK,就这么定,每天下午让他给你们训练。从今天开始就行!” 

“蒋师弟,一切都听从你指挥,而且,晚饭由我们负责,出成绩了对教练另有犒赏哦!”王丹阳笑着对蒋伯宇说。她显然是有备而来,可谓威逼利诱,就差没直接抢人了。 

蒋伯宇没说什么,想了想竟然点点头,扭身向足球场中间跑去。 
申伟也长舒了一口气。他了解蒋伯宇的脾气,他不想干的事,你求他也没用,他当场就会拒绝,如果没有拒绝,那就基本算是同意了。更何况蒋伯宇一向热心快肠怜香惜玉的,申伟算准了这样的单他跑不了。 

下午五点,残阳如血,把早已站在足球场上的蒋伯宇勾勒出了一道金边。 

王丹阳和她的队伍也准时出现在操场上。她们看上去高矮胖瘦不一,服饰各异。有的脚下还穿着那种厚底子的松糕鞋,不像是足球运动员,倒更象一群东拼西凑的游兵散勇。看得蒋伯宇直皱眉头。 

不过,他更没想到的是,何继红竟然也在这支队伍里面。她在这群姑娘里,倒反而是最有运动员气质的一个人。其次,就算那个高个子的王丹阳还凑合了。 

王丹阳做为队长很大方地站出来,几声“集合,立正、向右看齐、稍息,报数”之后,她把站一边倒背着双手的蒋伯宇请到全体队员前面来,说:“这是我们新请来的教练,98级麻醉系的蒋伯宇。也是他们系队的主力。大家欢迎啊!” 
队伍里不但传出了噼噼啪啪的掌声,还传出了嘀嘀咕咕的议论声。那群姑娘的眼睛像X光机一样在蒋伯宇的脸上和身上扫视着。蒋伯宇的脸就有些红了,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就微微鞠了一躬,道了声“请多多关照。” 

何继红和其她人一样鼓掌,面带一线微笑。就像她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一样。蒋伯宇干脆就竭力不去看她,可是,越不想看,他的眼光却越是要往她身上落。颇有几分不自在。 

介绍完毕,王丹阳也回到了队伍,表示这指挥权就完全交给蒋伯宇了。 

蒋伯宇双手背后,问:“有谁踢过足球的请举手!”队伍中不但无人应答,反而嘻嘻哈哈乐起来。 
蒋伯宇干咳两声,示意她们安静下来。 

他做了女队教练的消息早已传开。新官上任,系队的几个小子正在不远的地方边踢球边等着看他的笑话呢。面对这支一穷二白的队伍,他只能硬着头皮从零开始了。
扩胸、压腿、高抬腿,带着她们做完准备活动,蒋伯宇又让她们绕着操场跑了一圈。还没开始呢,有两个稍胖点的姑娘就叫起来:“累死啦累死啦,能不能歇会儿啊?教练。”蒋伯宇有些尴尬,不知如何是好。还好王丹阳拍了两下手说:“大家坚持啊,刚开始嘛,习惯就好了。别让蒋师弟笑话咱们啊。”队伍这才安静下来。 

简单地讲了足球队伍的编制与常见阵型、足球比赛的主要规则后,蒋伯宇说:“第一节课,大家就从踮球和简单的一对一传球开始吧。” 

看蒋伯宇首先做示范一口气踮了五十多个,这些姑娘以为不难,纷纷跃跃欲试。等她们做起来那皮球就是在脚上不听话,结果一个个手忙脚乱,捡球的时间比踮球的时间还要多。 

蒋伯宇看着只摇头,只好一对一地开始技术辅导。等她转到何继红身边,发现她竟然已经把球踮得有模有样了。蒋伯宇点点头说:“不错,注意着力点,别急。”何继红抬起头冲他笑了笑,说了声谢谢。蒋伯宇说:“我该谢谢你才是真的嘛。” 

何继红突然把脚下的球停下来说:“就你那天不小心摔倒了吧。我叫何继红。别客气。蒋教练,刚才看你踮得真好啊!”蒋伯宇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下头说:“就叫我名字吧,叫教练哪敢当!”何继红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出口的话却是:“你叫什么来着?”蒋伯宇脸上都快尴尬得没表情了,“蒋伯宇。”他小声地挤出这几个字。 
何继红点点头表示记住了,又问他:“手上的伤没事儿了吧?”蒋伯宇正要回答,那边王丹阳招着手喊他过去,他匆匆地说了声“没事儿”,转身跑开了。 

到了王丹阳这边,她眨眨眼,向何继红那边努努嘴说:“师弟,你们在嘀咕什么哪。可别分心哟,小心我们扒了你的皮。”蒋伯宇连连摆手,脸一下子红起来。
发表于2006-07-10
12 

月光清冷。北京时间晚上十一点整。 

教学楼里的灯火渐次熄灭。晚自习的学生纷纷散去。待最后的一点喧嚣也静谧下来,整个医科大学的教学区已是空无一人。 

月光下的基础医学部大楼沉默着。没有多久,两条地上的黑影缓缓向大楼这边游荡过来。 

已是十二月份的严冬,这两个团在地上的黑影竟也瑟瑟缩缩。 

黑影一直穿过园圃,跃过排水沟,最后停在解剖教研室朝南的一排窗户下。 

然后,无声的,两只手颤颤地伸向窗户。 

老朽的木窗被推开时发出尖锐的吱呀声——这显然令黑影受到了惊吓,很久都偎缩在半人高的窗台下动也不动。然后再继续推两下。然后再停下来等待。 

有两道雪亮的灯柱扫过来。然后又远去了——是校巡逻队的保安。 

一会儿就起风了,夜间的风打着枯树枝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 

黑影已飘然跃进了最西头的解剖教室。片刻后,窗户重新被从里面关上。 

一只夜间的鸟猛地从树上窜起发出两声怪叫。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十二月中旬的一堂解剖实习课上,郑大志宣布要进行标本考试,分数占解剖学期末考试总成绩的百分之二十。考试内容是已经上完的运动系统中骨学与肌学部分的标本辨认和识别。 

这算是严浩他们进入大学里来遭遇的首场考试了。看得出大家的重视——上晚自习的人明显多了起来,在宿舍里秉烛夜读到三更的也不少——毕竟,谁也不想折戟沉沙在重修费高达千元的解剖学上啊。 

离考试还有三天了。406宿舍里只有沈子寒的日子过得晃晃悠悠——连严浩看书的时间都比他多。沈子寒虽说晚上也去上上自习,但大多数时间还是着迷于网上最近流行的炸泡泡糖游戏,天天乐此不疲。 

外星仔问他:“你不害怕被关死啊?”沈子寒诡秘一笑说:“俺是吉人天相。瞧咱们班那帮傻大姐吧,抱着书本儿啃有什么用啊。这次是标本考试,重点要会看。理论记得再多也是中用不中看。” 

第二天上午。上完最后两节《组织胚胎学》课后,沈子寒叫住了正要出阶梯教室的严浩。他搂着严浩的肩膀说:“浩子,中午我请客,有事儿和你商量。” 

严浩以怀疑的眼神望了他一眼说:“大傻,你今天神经系统没短路吧?要么就是什么鸿门宴没好事儿。” 

沈子寒说:“看你兄弟说的。去哪个食堂吃,由你挑。” 

严浩半闭着眼想了想说:“去第三食堂吧,今天那儿有特价的道口酥鸡卖。可说好了一人一只啊。” 

沈子寒二话没说拽上严浩就走,还是一脸诡秘的笑容。 

等沈子寒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挤出来,严浩在食堂最偏的靠窗座位上已经独自坐了二十分钟了。 

沈子寒的托盘里放着两只酥鸡,还有一份青菜和两大杯可乐。还没坐下他就开始嚷嚷:“真是个个儿都跟黄鼠狼似的,连女生那眼里都噌噌地直冒绿光。哎哟,好不容易抢到两只。你没见那些男生都不要命的喊‘这鸡是我的,给我鸡,给我鸡’,嘿嘿,鸡现在指什么,什么话嘛!”沈子寒边说边皱眉瞪眼地模仿——他这人全身都是幽默细胞,很普通的话放他嘴里一说,再搭配点儿特夸张的表情,准保能逗得你乐上三分钟。 

要不严浩鸡还没吃到嘴呢,可乐倒是差点一口喷了出来。 

沈子寒搓搓手说:“开吃!咱哥俩儿啊今天嘴上先快活快活。” 

严浩边用手撕鸡边说:“快把你后面的套子亮出来!吃了别人的嘴软,别一会儿我又没了立场,你把我卖了我还帮你数钱呐。” 

沈子寒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这次考试心里有数?” 

严浩摇摇头说:“悬着呢,这鸡骨头鸡肉我还可以对付,人骨头人肉我兴趣不大。” 

沈子寒说:“找你来,就是商量这事儿嘛。真搞个重修,今年过年都没心情了。我看你小子看书也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吧。” 

严浩白了他一眼说:“你还能比我强哪儿去?管不成你还能去偷题?” 

沈子寒差点要眉飞色舞起来。他乜了严浩一眼说:“四川娃儿就是聪明。猜对了!” 

严浩猛扎一口可乐说:“是标本考试——大哥!没有试卷。” 

沈子寒举着一只鸡腿在严浩眼前晃悠着说:“这标本不就是试卷吗?我问了王炎炎,他说标本考试就是先按小组抽签儿,然后分别发配到几个教室。东西就放桌上呢,你看完标本把结果写纸上就得了。一次进去三十个人,五六人一个教室。你说——我们要是提前把放的东西都看一遍搞清楚了,这考试还能不胸有成竹?” 

严浩一时愣住了。犹豫了好半晌才说:“你小子原来都算计好了啊!你是说,我们考试前偷偷进去?” 

“就是嘛,要不找你来商量。咱们两个人做个伴儿,那地方阴气重让人瘆得慌。人多就不怕了。可这人还要可靠啊。”沈子寒满脸期待地望着严浩。 

严浩放下手中的鸡肉,长叹一口气说:“没想我严浩也有偷鸡摸狗的一天。你忘了王炎炎说过的第三条铁律了?别的……倒是不怕。” 

沈子寒说:“那都是胡诌的,哪儿有那么吓人!人家解剖教研室那些老师不都满面红光活得挺滋润,要闹鬼他们还能呆下去?而且是咱俩去啊。我妈就说,只有鬼怕人,没有人怕鬼的时候。俩大活人还能被吓住?” 

严浩白了他一眼说:“总是你有理。行吧,吃了你的鸡,就陪你走一趟。” 

考试前一天,两人猜测着考场肯定都布置完毕了。商量好十一点熄灯后就行动。 

那跃进窗户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沈子寒和严浩。 

站在第四解剖教室的地面上,严浩只觉得全身发凉。冰冷的月光从窗外泻进来,给这里染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几个桌子上,都已放置好了第二天考试要用的骨骼与肌肉标本。在月光下,它们显得格外刺眼与阴森。顾不得多想,两人就从最近的桌子上开始。 
沈子寒临走时带着一支小手电。看看月光也够用,就没有打开。这也是为了避免把校巡逻队招惹来更麻烦。 

两人对照着书本边看边记,半个小时后,总算把这个教室里的标本看完记完了。 

安静,异常地安静。两人低声商量一下,决定再到第三解剖教室看看。谁会知道自己被抽到哪个教室啊,还是有备无患好一些。 
等他们再从第三解剖教室出来,十二点早已经过了。夜色越发地浓郁。空气中弥散着挥之不去的福尔马林气味。走廊里一直亮着两盏荧光灯。把两人的脸都照得惨白。 

为了不枉此行,他们再次决定牺牲睡觉时间,继续看下去!推开第二解剖教室的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具完整的人体骨架,两人噢地失声叫了出来!骨架就放在离门口不到两米的地方——竟还略微摇摆着——也许,是风吹动的原因吧! 

严浩的心狂跳不止!回过神来,他和沈子寒互相看看又都觉得不好意思。沈子寒低声说:“谁奶奶的开这种玩笑,成心放这个位置。看吧,明天准有一批女生晕倒。” 

第二解剖教室的标本中,颅骨占有相当的比例,从额骨,枕骨到下颌骨一应俱全。连肌肉标本也是头面部和颈部肌肉标本居多。这也使得这个教室要比那两个已经看过的可怕多了。严浩嘀咕着:“格老子以后宁愿去太平间守夜也不想上这个地方来了。” 

那些制作好的头面部肌肉标本无一不是面目狰狞,轮匝肌包围着的空的眼框和龇牙咧嘴的牙床让人都要透不过气来。骷髅头在月光下闪着阴冷的光。尽管你知道它们是无生命的,但毕竟都曾经是活生生的人啊!严浩的背后如同针扎,觉得这些标本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紧盯着他们。
发表于2006-07-10
教室里一共六张长条桌,他们已经看完了三条。刚要转到第四条,两人同时听到了走廊里传出两声轻响。像东西的跌落,像走过的脚步,但可以肯定不是幻觉。 

两人紧张地对望了一眼。但那声音已经消失了。他们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周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沈子寒皱着眉说:“没事儿,继续吧。”等看完第六张桌子上的标本,他们再次听到了同样的声响,还是只有两下。像是东西跌落,像是人走过。 

两人又屏住呼吸停了一会儿,沈子寒终于轻轻拉开了第二解剖教室的门。外面的走廊还是亮着白惨惨的灯,寂然无声,空无一人。 

不知道这声响竟是从哪里发出的。 

但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即然来了,总不能这么轻易撤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又蹑手蹑脚地推开了第一解剖教室的门。 

这个教室最靠近解剖教研室的大门,这里的标本显然没有第二解剖教室的可怕。严浩轻轻舒了口气。快完了,就快完了! 

一样地是刚看完第三张桌子上的标本,他们又听到了奇怪的声响。这次可以判断的是很像脚步声,似乎是从走廊的极深处传来。而走廊的顶端——是那个用于焚烧残尸和废弃标本的小院子。严浩想到这里,根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有人?”严浩低着说。他尽量让声音显得轻松些,平静些。 

“别瞎说,可能是外面马路上的人走过去吧。”沈子寒的声音一听就是心里在发虚。 

于是二人又继续。 

一样地还是刚看完第六张桌子上的标本,那奇怪的声响再次出现。这一次,离他们似乎更近了些,也更像是脚步声。但只有两下,然后又寂静一片。 

严浩这次可以肯定的是声音绝对不来自什么外面的马路上! 
二人正紧张地愣征着呢。又有吱呀一声像是门或窗户被打开的声音。声音寒碜得他们都要打哆嗦了。 

“没事儿,是风把哪扇窗户推开了。”沈子寒压低了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安慰严浩,更像是在自我安慰了。 

二人对望一眼,严浩一摆头说:“大傻,咱们还不快走!” 




两团黑影再次从基础医学部大楼一楼最东头的窗户里飘然而出。 

月光冰冷。风把一些楼上的窗户刮得噼哩啪啦乱响。 

“你听,我说是风吧。”沈子寒的声音听上去底气稍足了点。一路上严浩没吭气儿,时间已过两点,他困得眼皮儿都要打架了。 

两人回到宿舍时,里面已是呼噜声一片。 

严浩脚都没洗,倒头便睡。 

他看到自己孤身一人立在解剖教研室那条深不可测的走廊前。走廊里空无一人,只传来一声声:“过来,过来,过来……”声音低沉而忧郁。他就那么一步一步往里走啊走,却总也走不到头。而那一声声“过来”离他的耳边越来越近,直接震荡着他的耳膜,每走一步那声音就更加清晰,慢慢地,一声声“过来”变成了在他耳边一口一口哈气的声音,听上去,又像是有人在念叨着什么。 

“不,不是哈气,绝不是哈气。”严浩突然这么想。 

他猛地从床上惊醒坐起来,内衣后背早已汗涔涔一片。沈子寒、廖广志和李元斌他们全都在沉睡之中。严浩看看表,四点还不到。也就是说,他只睡了一个小时,却做了如此清晰的一个梦。 

坐在床上的严浩还有些恍惚。可是刚才的梦境还宛在眼前。他的嘴里喃喃地念着:“不是哈气,不是哈气。”他觉得那是某个暗示和暗语。某个他还不明白的,存在于解剖教室中的奥秘所在。早晨醒来时,严浩和沈子寒脸上的黑眼圈分外招摇。这也招致了廖广志和李元斌一早晨的盘问,非得让他们交待昨晚干什么好事去了。 

这二人当然打死了也不会说,沈子寒只是胡编说去理工大了,他的一个老乡过生日请客。 

李元斌瞪着他特有的大眼睛说:“乖乖你们真逍遥哇,今天你们是不想活了吧,有标本考试嘿!” 

沈有寒晃晃脑袋边刷牙边说:“那就比比看,我可不一定比你和雪菜包子考得差。” 

严浩他们班有一百二十来人。分成了四个组。严浩与沈子寒所在的一组是最早进考场的。沈子寒分在了第四解剖教室,而他分在了第二解剖教室——也就是头颅标本最多的那个。 

在跨过那道高高的门槛时,严浩又一霎那回想起了凌晨的梦境,梦里的一切竟是如此逼真。他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现在究竟是在现实?还是,仍在梦中? 

在后面同学的推掇之下,严浩已不自觉地来到了第二解剖教研室里面。 

里面狰狞的人头与阴森的骷髅还是用同样的目光凝视着他。 

除了这些标本,就只有一个监考老师和分在同一个考场的另外五名同学。 

因为事先都已看过,严浩没费什么力气就第一个交卷了。他想二十分里拿到十五分以上肯定没问题。 

他最早出来的另一个原因是再也不想在里面多呆上哪怕一分钟。 

严浩前脚刚跨出门槛,沈子寒后脚几乎就跟上了。他冲着严浩咧嘴笑了笑,竖起了大拇指。 

大楼外面是嘈杂的人声,白乎乎一片站得全是严浩他们班等待考试的学生。他们俩立马被还没进场的廖广志和李元斌扯到一边提供情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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